最近這段日子,我干責任護士。具體負責護士站對面那個大病房,里面的患者大多病情復雜,護理繁瑣。恰逢醫院迎接“三乙復審”的關鍵時刻,我是一刻也不能大意,每天嚴格交接班,做各種治療、護理,各種健康宣教,還有發藥到口,解釋一日清單,N遍核對,隨時關注患者的心理變化......最重要的是無論多么難溝通的患者一定要記得“微笑服務”,總而言之,一句話,患者的一切“風吹草動”都歸我管,而讓患者滿意,保證患者的生命健康和安全就是我的職責所在。
一天早晨,夜班護士神秘兮兮地對我說:“趙老師,你那邊18床來了一位腦出血后遺癥的患者,風險評估為壓瘡高危,骶尾部有壓紅,左側肢體不能動,言語不清,這不,因為血糖控制不好才轉到咱科。她兒子脾氣特別大,我們過去翻身還不讓翻,自以為是,各種不配合,你要格外小心啊!”我聽了,不由得暗暗叫苦。但是,也只能迎難而上了。
果不其然,盡管思想上有了準備,而我也熱情地到患者床前做了自我介紹,在我們按常規交接皮膚的時候,還是聽到了患者兒子的一聲“河東獅吼”。“哎,哎,我說你們都別動她,我才給她翻了身,誰再動,我就跟誰急啊!我就跟她不算完啊!”(這真是原話)大家怔住了,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。我趕緊說:“好的,好的,聽你的”然后,示意大家先不要翻身。
過后,我試著跟這位“仁兄”(小周)閑聊,得知曹大姨(患者)幾個月前因為血壓沒控制好突發腦出血,住進了醫院,這幾個月一直躺在床上,吃喝拉撒,全靠他一人,(他是獨生子)沒白天帶黑夜,班不能上,領導天天催,一看看躺在床上的老娘,煩躁加急躁,堂堂七尺男兒,竟留下兩行清淚。
唉,真是“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!”了解了他的處境,我竟同情起他來。我對他說:“不要著急,這個病有個康復過程,但是,我們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要讓大姨出現并發癥,比如這個皮膚如果得不到很好的護理,有可能會發生壓瘡,然后引發感染,大姨本身血糖高,更不容易恢復,這樣吧,每次翻身拍背,我都會過來幫你的,夜班,我們也有值班的護士,也會過來幫你的,你不用擔心自己一個人翻不動,你有什么要求,也可以說給我聽聽,我能幫你的一定會幫。”一席話,說得他連連點頭答應。
就這樣,我總是按時幫著大姨翻身、拍背,一有空,就過來跟她聊幾句,幫她活動一下肢體。也算是“混”熟了,每次看見我,她都會朝我招招手。這時,我就知道,她可能要喝水,或者哪里不舒服了。因為,我知道,她一定是心疼正在打瞌睡的兒子,實在不忍心叫醒他。我就俯下身子,聽她在耳邊說有什么要求。(她說話聲音很小,不清晰)每天早晨,護士長帶領護士們交接皮膚的時候,總是從頭到尾整理一遍床鋪,換上干凈的床單,給曹大姨換上舒適的衣服,小周也會在一邊幫忙。這時候,曹大姨就會咧著嘴沖我們笑。我們就說:“您看看,您這兒子多孝順啊,照顧得您多好啊,是不是?”曹大姨就會點點頭,沖兒子笑笑。護士長說:“快點好起來,好看孫子呢!”這時,我看見小周不好意思地扭過頭去......
曹大姨住院這么長時間,因為擔心到病情的原因,一直沒有洗頭,氣味很大。我就打來熱水,拿來洗頭盆和洗發膏,在家屬的幫助下,給她洗了洗頭發,頭發干了后,給她扎了兩個麻花辮。她樂得合不攏嘴。第二天早晨,我過去,發現大姨的頭發怎么還散著,小周笑著說:“姐,我不會梳這麻花辮,等著你來給她梳呢!”我聽完,非常欣喜,覺得,他們沒有把我當外人,而是把我當成可以信賴和依靠的人了。
終于,曹大姨的血糖控制得不錯,要出院了,我給她做好了出院指導,比如康復指導、胰島素的注射、低血糖的防治等等。因為,曹大姨每天三次注射胰島素,如果飲食不當,可能會誘發低血糖。所以,特別提醒她,在她的身邊,一定要備好糖塊、餅干等食物。我把自己去喝喜酒的喜糖拿來送給她,對她說:“這可是喜糖啊,讓您也沾沾喜氣,早日好起來呀!”她點點頭,用力地握著我的手,仿佛有許多不舍。
很快,18床又收治了其他患者,而我依然要繼續“戰斗”在工作崗位上。
幾天后,科里收到了一份快遞,打開一看,竟然是一副錦旗!“弘揚醫德,光明天使”四個燙金大字,映入眼簾,一霎那,我從心底涌起一種莫名的感動,淚水竟濡濕了雙眼。一種被信任、被肯定的感覺縈繞全身。其實,我只是站在患者的角度,多做了那么一點點,不,應該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,是我的職責要求我做的,卻得到了患者的感激和信任,這讓我渾身充滿了力量,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地熱愛這份職業,熱愛這身白衣,堅定這份信念而一往無前......